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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对一条狗的忏悔

2000-12-30 来源:生活时报 胡展奋 我有话说

小狗布鲁之所以加入我们,完全是儿子拼命坚持的缘故。从一个诗人处抱它回来的瞬间,我就预感到悲剧不可避免会发生。

但我拗不过孩子的坚持。再说那狗也长得确实可爱,才一个月就一脸的虬髯,说是西施狗和马耳他狗杂交的结晶。我们叫它布鲁,勇敢者的意思。

“勇敢者”受尊敬的日子短到只有两个星期,就被我的暴政结束了。矛盾的焦点是它随意大小便,拉得轻松而花样百出,以至于一天下来,我们回家几无下脚之地。我开始还耐心,揪着它的项皮让它闻它的秽迹,然后指指簸箕,晓之以王道乐土,但是多日后见其仍然不受教化便焦躁起来,大声呵责之余就动手打它,而且肝火越来越大,下手越来越重,面目也越来越狰狞——有一次打它时无意地对镜子瞥了一下,发觉自己施暴时真是一脸的坏相……家里立刻有了“阶级阵线”:我,“路易十六”;儿子天天,要求共和的“第三等级”;太太,首鼠两端的“第二等级”。每当我动粗之时,天天总是奋不顾身地为小狗说话,太太总是居中斡旋,于是狗吠声怒骂声尖叫声争吵声不绝于耳,三口之家顿成巴士底狱。天天说,我现在才明白,法国人民当初为什么非起义不可!

一次失手过重,小狗被打得整夜哭,我才开始深深忏悔,自责无人道。眼见得三月来家里的溲味越来越重,祥和之气却越来越少,商量半天,决定瞒着孩子把布鲁送走。

那天下着雨,太太流着泪,为布鲁饯行,送它去一家宠物店,说是为它找份“好归宿”,其实是一种彼此心知肚明的背弃。可怜的小狗,在陌生的狗群里,它吓得觳觫不已,看到我要走了,眼里突然流露出让我再也不敢回头的乞求……转眼一年过去了,我们常说,不要轻易认识一条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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